2024年5月10日 星期五

典故「麗姬悔泣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。春秋時代,晉獻公攻伐驪戎,最後奪取了該國一女子,立為夫人,稱「麗姬」。悔泣,就是後悔當初哭泣。莊子借此典故,帶出面對未知之境時,應如何自處。現將典故簡述如下:

麗姬,是一位鎮守艾地邊疆的將士之女。晉王剛迎娶她的時候,她哭得非常傷心,眼淚把衣服都沾濕了。等她到了晉國的皇宮,與晉王同牀共寢,吃的是珍饈百味,過著幸福的生活,她反而後悔當初進宮時為甚麼要哭泣呢!

莊子借此典故,提醒我們不宜自設界限,將未知的事情想得可怕。以貪生怕死為例,你怎知道「悅生」(貪生)不是自我迷惑呢?又怎知道死亡不似回家休息一樣呢?「惡死」(怕死)好比我們自幼流浪在外,卻不知道死亡猶如返回家鄉一樣。即是說,大家都假定死亡可怕,對黑暗產生恐懼,對未知感到茫然;但突破了對死亡的恐懼,人的終極休息其實只是回歸家鄉,不用憂心。或許他日再回頭看時,在生時非常怕死,最後可能也會後悔當初為何如此懼怕呢?

又如一修行人,從來不出妄念……忽從路間,挑單而走,一驢駝米而來,將身讓驢,驢忽用頭撞人身邊,仆倒在地……大眾,只因此人往劫冤根,今生了結,故此自己發心,辱怨苦難,一切承受,降服此心。

王常月祖師引用另一案例,一位真修行人,從來打不還手,罵不回口,只會第一時間反省自己的不是。忽然有一日,他在路旁被驢撞跌,還扯破了衣袖。晚上入靜時,他見到自己在多生以前是一頭驢,被人宰殺,之後轉生為人,後來又轉為驢,之後又成為屠牛戶。自後醒覺罪業深重,連續三世深刻懺悔,今生才轉生為道門弟子。今早遇到的驢就是某一生被他屠殺的牛,因為前生剝了牛的皮,今生便遭報復撞倒並扯破衣袖。修行人隨即存想,如果自身為牛,被人用刀剝皮,必然感受重大痛苦,而且一定會報復。於是他發心和解,發願永不生嗔怒心,但願大家同修大道,脫離苦困。第二晚他夢見一白衣者道謝:「我是撞跌你的驢,承蒙你和解,我已脫苦並將轉生為人。你可來某處相遇,並超度我!」翌日修行人按指示去到一住所,此家人昨晚生了一孩兒。修行人立即記下嬰孩姓名,誓願自度後,再來度化此人。王常月祖師勸導我們,往昔種種冤結,宜今生懺悔及了結。我們更需要發心,忍辱不怨,並以清靜心面對苦難,平淡承受。若能降伏本心,即能解脫冤結!

2024年5月6日 星期一

典故「王倪不辯」有何寓意?

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。王倪,乃堯帝時代的賢人。堯的老師是許由,許由的老師是齧缺,齧缺的老師是王倪。「不辯」,即不去區別,原句是「吾惡能知其辯」,對於任何私心成見,又怎能知道它們之間的區別?現將有關典故簡述如下:

齧缺問老師王倪:「萬物之間是否有共同標準?老師是否能知道所不知道的事?萬物是否可知?」王倪一問三不知,又說:「你怎麼知道我稱為知的不是不知呢?又怎麼知道我稱為不知的不是知呢?」王倪又問:「毛嬙與麗姬是公認的美女,但魚見了就沉入水底,鳥見了就立即高飛,鹿見了也發瘋逃走,那麼在人、魚、鳥和鹿之間,誰才知道真正的美呢?我又怎知道其中的區別?」齧缺問:「先生不知道利害的區別,至人也沒有利害、分別心嗎?」王倪說:「至人神通莫測,任何風雨雷電也不能讓他震驚,對於生死他都無動於衷,更何況是人間利害這種末節呢!」

萬事萬物各有標準,人為的標準更不是唯一的、絕對的,只能說是相對而言,而且充滿主觀及成見。而且人的認知有限,所以總是產生「以己為是」、「以彼為非」的結論。如果不懂包容及調和,便容易產生爭執。另一方面,得道的至人早已超越利害關係,放下了生死、私利等一切執著,以清虛的心靈融入萬物,這是真正的大道齊一。

近有戒子,平日極有道念的人,忽因他出,募齋托缽……這個戒子,初學功夫,戒行雖堅,定力未固,所以日見夜思,忽生妄念,妄念一動,入夢成境,境中即現,報應分明。大眾,淫念在心,夢中尚且償還,何況行出淫惡之事,來生豈不受報?

王常月祖師引用一個案例,一位甚有道心的戒子某天到米鋪化緣。鋪主邀請道人入內,並磕頭獻齋。臨離去前,道人遇上了鋪主之妻,對望了一眼。到夜間打坐時,道人想起女子容顏,立即降伏此念,並懺悔過失,然後入睡。在夢中,他見到自己投胎轉世,又娶了妻子。一天,他邀請一位道人入屋,磕頭獻齋,並呼喚妻子出來拜見。自此道人經常來化緣,突然某天他發現道人對妻子圖謀不軌,嗔心大怒,於是拿起斧頭砍殺道人,從夢中醒來後仍然忿忿不平。他又記起夢中道人和妻子的面目,就是日間遇到的米鋪主人及其妻子。道人渾身是汗,立即跪下懺悔。祖師指出,這位戒子雖然堅守戒行,但定力仍不足,當日有所思,或生下妄念,便夜有所夢。夢中所顯現的,就是報應的畫面。試想想,一絲淫邪之念,在夢中便會顯現及遭受報應,更何況世間之人作出淫惡之事?來生必定受到報應及懲罰!

典故「萬物與我為一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。「天地與我並生,而萬物與我為一」是整篇《齊物論》的宗旨。「道」本來沒有任何分界分別,因為有了「物」,即出現各種私心成見,世間的事理才有了萬千分別。現將有關典故簡述如下:

天下間沒有比秋毫末端(秋毫,即鳥獸在秋天生長出來的新毛,喻指極其微細之物)更巨大的,而泰山可以說是微細的;天下間也沒有比夭亡的孩子更長壽的,而活了八百歲的彭祖卻是短命的。天地與我共存,而萬物與我合為一體。既然已經合為一體了,還能說甚麼言論嗎?物我合成一體加上我所說的言論就成了「二」,「二」再加上「一」就成了「三」。如此推算下去,就是最會計算的人也算不出數目,何況是普通人呢?從「無」到「有」,已經出現三個名稱了,何況從「有」到「有」,不必再往下計算了,還是順應自然吧。

莊子跳脫了人有生命長短的界限,認為人受制於有限的壽命,不免對老、死充滿不安焦慮,所以他告訴我們,夭折是壽,長壽是夭,是要我們擺脫對觀念的執著。此外,有了大小的分別,人便會不停追求更多名利、更刺激的聲色,勞苦身心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。這一節的宗旨是要我們擺脫時間、空間的困局,放下對物我的偏執,體驗人與天地萬物本來就共生共存。

我對大眾說,這些眾生的性命,皆從淫欲而有。淫欲之心不除,生死之根不斷。因淫欲而成色身,欲脫色身,先除淫念。若除淫念,色身之內生出法身,纔能了脫生死。這是我的實話,休當作閑言放過。

明代《增廣賢文》曰:「萬惡淫為首,百行孝當先。」淫的本義是浸漬,亦有過度之意。淫欲,即過多的貪婪欲念,道家精神強調「寡欲」,以簡單、素淡、樸實為生活原則,若太過著迷於色身欲樂,便有損靈根,更不要說能夠脫離生死輪迴。若修行人發願苦修行道,便應克服各種貪欲及衝動,以清靜心降伏躁動,才可將凡夫色身修成光明法身,超脫生死。出家人和在家人其中一個分別,是「身離」的分別,王常月祖師這裡主要針對出離家庭的修行人,當嚴守戒律,不可過著結婚生子的生活。在家修行的也不能有過度的貪婪欲念,否則道性大損,談何修行及脫苦得道?

2024年4月12日 星期五

典故「昭文不再彈琴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。昭文,是春秋時代鄭國著名琴師,即《呂氏春秋.君守篇》提到的「鄭大師文」。現將有關典故簡述如下:

昭文雖然精於彈琴,但不管他彈得多好都無法呈現所有美妙的聲音,總是有些音被遺漏了。後來,他不再彈奏,明白到只要發出一個音調,便會失掉了其他音調,不可能同時奏響所有聲音。奏響「宮」音而「商」音止息,奏響「角」音而「徵」音消失,這就是有「成」亦有「虧」。只有住手不彈,天然的聲音便得以保全了。否則他一彈琴,就一定有「完成」和「虧損」的部分。

昭文的琴音可以表達出世上的成敗興衰,花開花落、春去秋來,種種琴音變化牽動人的情感。然而琴音有「成」亦有「虧」,天然的聲音卻兼有五音之美,昭文感悟不需要彈這個琴了,可以說他的琴藝已近乎道境。人的煩惱在於執著「成」與「虧」,在這個地方得到了,可能在其他地方失去;失去了,但同時亦有得到。莊子的齊物論,是想讓我們打破「成」與「虧」之間,回復到自然的本來面目。

假如淫人妻子,便不顧她丈夫被辱,兒孫被辱,祖宗被辱,門族被辱。假如他人淫你妻子,便生嗔怒,大惡起來,想起這人淫我妻子,使我體面何存?若人聞知,豈但我被恥辱,連父母子孫的門風,祖宗的德行總壞了,豈可放他過去。便要拿刀弄槍,動了嗔火殺念。再不想,他辱我便如此,我辱他又如何?今生妻女被人淫,必定前生有夙因。前世淫人妻女,而今生妻女被人淫。這是人的必有之因,必有之果。大眾,各人聽了這些語,萬不可起淫亂之心。

以上整段內容有兩個重點,一是你羞辱人家的時候,有否想過人家羞辱你又如何?二是不可生淫邪之心。有些淫心重的人,見一個愛一個,而且用盡方法要得到手,肆意破壞別人家庭,這種因果承負的業力很大,將來必有報應,也會禍延後代。破壞一個家庭,將使對方全家受到傷害,家聲亦會受損;為甚麼不去想一想假如別人破壞自己家庭又如何?那必定是大動肝火,與對方死拼吧!王常月祖師指出,很多家庭的問題,都是宿世的因果報應。凡事必有因,我們不要立即大動嗔火,先反思及懺悔自己今生及過去世的業力,並警醒自己不要起淫心。此外,你去破壞別人家庭,人家也會破壞你的,為何要結此仇恨呢!

2024年4月9日 星期二

典故「天地一指」、「萬物一馬」有何寓意?

這個典故見於《南華經.齊物論》,原句是「天地一指也,萬物一馬也」,這裡的「指」就是指頭;莊子以「指」和「馬」兩個比喻來說明最高形而上的道理「萬物齊一」,即天地猶如一指,萬物猶如一馬。現簡述典故如下:

莊子說:「如果要以手指來說明手指不是手指,不如用非手指來說明手指不是手指;用馬來說明馬不是馬,不如用非馬來說明馬不是馬。天地其實就是一根手指,萬物其實就是一匹馬。」

原文在一句中出現了三次「指」和「馬」,有「以指」、「以馬」,有「喻指」、「喻馬」,有「非指」、「非馬」;莊子在這裡是要大家跳出人為的名號,跳出語言與文字的枷鎖。萬物本來是齊一的,「指」和「馬」不過是人為的概念與名號,很容易窒礙大家認識「道」。天地就在一指之間,但不是指頭,而是這個手指所指向的道理。宇宙萬物也是一匹馬而已,但不是指馬本身,而是馬的機能,這個機能就是大道運行的一部分。總體而言,我們難以透過語言文字或人間各種名物來講明真理所在,不如用一種非語言文字的方法,體會物象本來就在大道的包容下,因為天地萬物本來就與大道同在,無分彼此。

眾生迷而不悟,不曾深思遠慮,自家若死自家人,到底還是害自己。大眾,你去辱人,即當回思人辱己;你去欺人,即當回思人欺己。他心即與你心同,你若辱他他辱你。大眾,這個辱字,包得甚廣。

為甚麼王常月祖師會說眾生「迷」?一般人以為自己平日很理智,但在講是講非時,便不自覺講了人家的不是,這已經是「辱人」。你辱人,人辱你,冤結由此糾纏不清。眾生的「迷」在於得意忘形,或迷糊失智,或情緒爆發時,不能做到清靜安寂,迷迷糊糊做了錯事。講是非不用深思熟慮,多是衝口而出,如果講的是親朋好友,那便更愚笨,自己人害自己人,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便是這樣做成。因此,祖師勸導大家要有清晰頭腦,你去辱人、欺人前應當想一想,如果自己遭受同樣對待又有何感受?眾生的心都是一樣的,別人也會不高興、也會憤怒,所以不要羞辱別人或與人結怨。這個「辱」字所包含的意思甚廣,總之就是不要與人結怨。